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我很想把標題的 「鬧劇」 改成 「喜劇」，但回想起過往三年的籌備工作和近一年半的 Wapuu（WordPress 官方吉祥物，中文名叫瓦普） 實物產品的生產過程……我實在是笑不出來。
要做一個自己的手辦需要多少錢？
其他人做的什麼價我不知道，整個 Wapuu 手辦的專案截止目前 （2024 年 1 月 24 日），我總投入二十來萬。這其中純粹應用到實物生產上的開支差不多十來萬，其他的要麼都是些人工費用，要麼就是些從來沒聽說過和想過的成本。
文派科技在 2023 年做的 WordPress 20 週年紀念款的首批次的量產 Wapuu 產品總量是 1000 個，所以請不要忙著下結論為什麼要花這麼多錢，如果只是需要生產一個自己玩的模型那並不需要，僅僅是就四五千可以 3D 列印搞定。
做這件事最深刻的教訓就是做實體產品千萬不要帶著網際網路思維去做，不然你會虧的連底褲都不剩。
這麼做的結果到最後只會是養肥了工廠和模具廠，而你自己，到那時也一定會明白我寫這篇文章的原因。
一、為什麼是 Wapuu?
這源於本人在 2019 年 12 月 20 日在薇曉朵論壇公開許下的一個承諾。
讀了前篇的 《做了十五年的 WordPress 系統架構升級、改造帶來的痛苦和啟示。》你大概應該明白我做 WordPress 這行的時間線和發展路徑，但事實上直到 2019 年才算是實現零負債正向收益，真正意義上的把菲比斯公司業務做起來。
一個人創業那些年實在是太孤獨了，非常想要有一些人和物的陪伴，我在 2015 年發現了 WordPress 的吉祥物——Wapuu，2016 年就做了一個 Wapuu 中文站。 這些事情重要嗎，並沒有，但對於當時才 20 來歲的我有特殊的意義：
我發現了在計算機世界裡不只是有冰冷的技術，還有很多有趣且形象的東西。
這給了當時的我極大的新鮮感和喜悅，我記住了那種感覺，成了獨自做平臺開發時人生記憶中的一絲美好。
毫不避諱的說，做 Wapuu 手辦我的目的是為了賺錢，這是文派 （廣州） 科技有限公司的第一個商業專案，也是我現階段能考慮到的唯一能做個十年二十年的長期業務。
我不會向你販賣廉價的情懷，所以從一開始定價就沒有考慮那麼親民。我更不會說我有多深愛 WordPress，多喜歡開源社群怎麼的，即便是曾經有過，也早被這一波工廠搬磚的現實遊戲給折磨沒了。
二、理想中的網路效應
曾經我以為做實體產品和計算機軟體開發一樣，只要是接入了工廠讓機器進行生產就可以擴大網路效益，無限複製，讓邊際成本無限取決於零。
但我現在告訴你，你想的太美了！（說給過去的自己）
所謂成本趨近於零僅適用於超大規模工業化生產，小專案根本不可能透過擴大產能降低成本。
舉個簡單例子，現在我需要生產 1000 個瓦普手辦，我要給工廠下 1000 個產品的訂單，訂單下去後，我需要預先支付三分之一的成本用於原材料的採購和人工、機器成本開支，這看著並不多對吧，一個訂單也就幾萬塊錢完事。
可真就是這樣嗎？
別做夢了！你先想想看：
- 為什麼工廠要接我單子？
- 為什麼他們可以按照我的要求來生產？
- 為什麼我敢訂這麼多貨？
- 機器生產，什麼機器可以生產？
- 生產做多大尺寸？
- 生產用什麼材料合適？
- 材料要噴塗什麼顏色？
- 噴塗顏色有色差還掉漆怎麼辦？
單純就這些瑣事我可以寫出一本百科全書來。這些產品生產的越多，反而是會讓整個事情更加複雜化，累高隱形成本。
你可以想著，有錢就完事了，東西做不出來那肯定是錢不夠……對，你可以這麼想，但我保證你會後悔，你永遠都不知道人性究竟是有多貪婪！
為了做這個手辦，我花三萬多開定製的專用鋼製模具居然成了廢品，就因為信任 「朋友」 介紹的模具廠居然敢直接改了我們給到的樣品和原始 3D 模型，就為了省那幾千塊錢自己多賺點。要做一件事情錢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做事的人才是。
找錯了人，你有再多錢都會是打水漂有去無回。
單純就是進行產品的開模，打樣，選擇生產材料這些東西我們就換了三家工廠和四五套方案，每次都會被新的問題給絆住。這一年半來，我時不時被這一次次一種種的小問題給煩到無法安心工作，線上和線下雙重摺磨，新公司業務構建和老平臺系統的拆分整合，一堆事情從未停歇過，就這麼的從 2023 年初拖到年末才生產出來這一批貨。
所以你以為到這裡故事就結束了？？？不這才剛剛開始。
三、成本及倍數的力量
小時候自己數學一直不好，連九九乘法表都老會背錯，所以從小就很討厭數學，後來自己發現了更喜歡設計和圖形類的工作，以至於做了網際網路之後偶爾會因為大額支付看下小數點之外就沒有再多接觸過錢和算賬這塊。
你想知道工廠是怎麼賺錢的，現在我可以告訴你。
很簡單的算術題，比如我要做 1000 個瓦普，乾脆接上文說的，我已經做了 1000 個瓦普，現在全都放在工廠的貨架上，那誰去給你組裝、誰給你去驗貨質檢、誰給你做設計包裝、誰給你去裝箱運輸。
現實情況是，這些事情是都可以找人去做，「這還不簡單嗎，工人多便宜啊……」（隔壁王二狗說的），工人是便宜，所以你就別想著他們會給你好好做東西，都是做的計件的活兒，一件幾毛錢，費用很好算對吧，即便是 1 毛錢乘以 1000 也才 100 塊錢，但要是每個環節操作 5 毛錢、 1 塊錢，10 個環節下來要多少？
我在做瓦普手辦的這個過程之中，幾千幾千的開支就跟鈍刀子割肉一樣，不知不覺的快到年底了才發現不對，一核賬，這叫什麼事情，工廠做工的每個環節我們都還都有參與進去，做個手辦的純硬性支出就已經大幾萬了。
這是一千個產品，如果是一萬個，你認為成本會降低，實際上並不會，因為你必須要先行支付成本。
把現金流放賬面上躺著不舒服嗎？非得瞎折騰弄一大堆庫存出來。
我工作了十幾年，直到今年才會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賺錢，然後才知道為什麼實體行業會如此艱難。如果我不是從事網際網路行業這麼多年，有了一定的積累和資源優勢，早就被這些東西給拖垮了。
做瓦普手辦後，我時不時的就很慶幸自己是一開始做的就軟體產品，無需庫存、無需前期投入、無任何分銷壓力，不需要人工查驗、不需要倉儲物流，更不需要擔心各種產品質量問題即便是修理產品本身有的 bug 也可以動動手指就解決掉。
知道我在瓦普產品上發現的問題後要如何處理嗎？
答案是沒有任何可以走的捷徑，每個產品都需要處理一次，每個任務和環節都省不了，這個修復的操作需要重複 1000 次，因為我有 1000 個獨立產品，然後我又要支付相應的成本。
確實，明白是誰的責任後，該誰處理問題就誰處理，可是在這一過程中每個人的時間和精力都搭進去了，把人弄的是心力交瘁根本就沒有空閒時間去考慮別的問題。
四、失敗是成功他媽
成功就別想了，失敗才是正常的。我現在的一個大罐狗糧瓶子裡還裝了幾十個瓦普的材料樣品，沒錯是捨不得扔，畢竟也是上萬的花費。可就放在房間角落裡時不時看著也覺得礙眼，總像是在提醒自己：就這？還上萬？
不用其他人來抬槓，我更喜歡自己槓自己，思想鬥爭要先過了內心的那一關才能有所提升，一個人如果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嘴上說再多都是廢話。
我現在反而不喜歡跟人爭辯，你說對就你對，你喜歡怎樣就怎樣。都無所謂，只要不礙著我事就行，畢竟我也沒吃你家大米。
東西我是生產出來了，時間是晚了點，但好飯不怕晚，現在 2024 年 1 月份你也確實在整個地球乃至銀河系中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第二家公司擁有這麼多可以現貨出售的 Wapuu 手辦。
而且我們的唯一官網就是—— Wapuu.com
瓦普手辦的正式命名：
- 中文：文派瓦普或簡稱瓦普、瓦普手辦皆可；
- 英文：你沒看錯，就叫 Wapuu.com；
至於價格上面也說了，這些定製化的東西從來就沒想過要廉價去賣，畢竟我的主業並不是做手辦的，這只是文派科技的一個新業務，也是文派 （WordPress） 中國生態體系的一部分。
20 週年紀念款 Wapuu.com 的常規售價就是 ￥399/套，不會變，已經簽約的分發的渠道商未來會不會促銷做活動，這些和我的態度無關。值不值完全取決於個人，我定義的 Wapuu 產品是做為收藏品而非玩具。
如果你需要的是玩具，不要急，我們會出另外兩個 ￥99 的純白膜版本和 ￥199 的 Wapuu.cc 瓦普套件產品。
更重要的一點你需要知道：
- Wapuu.com / Wapuu.cc 是開源硬體，不是玩具！
- Wapuu.com / Wapuu.cc 是開源硬體，不是玩具！
- Wapuu.com / Wapuu.cc 是開源硬體，不是玩具！
其他事情槽點太多實在是無力一次性講完，後面會陸續放到瓦普官網的開源工廠日誌裡面，感興趣可以自己偶爾去翻翻，你會學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反正我是把整個生產過程給開源了。
另外你需要明白的一件事情就是說了這麼多不是要凸顯我有多麼不容易，勸你趕緊來買一個手辦放自己桌面上為信仰充值，沒必要，不至於，你喜歡就買，不喜歡也不用講太多風涼話。
￥399 貴嗎？貴就對了，我也覺得貴，但要是有其他商家願意做出來，我一定會買一個。
每個實體產品的成本擺在那兒的，我既然選擇了做這件事情就不會缺少銷售渠道和客戶源。
首批產品只有 1000 個，也是做為 WordPress 中國使用者和薇曉朵老客戶的回饋福利進行發售，Wapuu 手辦真正的市場是在全球 WordPress 社群擁有一千六百萬的使用者和 108 個國家的認知度，我並不想僅僅是侷限於中國，相反這只是我計劃的一部分。